英雄气短诗词名句“何意百炼刚，化为绕指柔”（《重赠卢谌》）赏析

【释义·赏析·引用】
    刘琨是卢谌的姨父。晋怀帝永嘉五年，西晋京城洛阳被汉赵军攻陷，卢谌随父逃离洛阳，投奔了姨父并州刺史刘琨。晋愍帝建兴三年，刘琨升任司空，以卢谌为主簿，后转从事中郎。建兴四年，并州丢失，卢谌随刘琨前往蓟城，投靠鲜卑段部左贤王、幽州刺史段匹磾。段匹磾与刘琨结拜，任用卢谌为幽州别驾。后段部鲜卑内斗，段末波击败段匹磾自任单于，并俘虏了刘琨的儿子刘群。刘群得到段末波的厚待，便给刘琨写密信邀请他共击段匹磾，密信被段匹磾截获。段匹磾以刘琨私通段末波为由，将其软禁在蓟城。刘琨于是作《答卢谌》诗来激励卢谌设法施救，然而卢谌并未体悟他的诗意，《答刘琨诗》只以普通之词酬和。于是刘琨又作了这首《重赠卢谌》，诗中借典故向友人倾诉了胸怀大志而无法实现的遗憾和忧愤，表达了希望卢谌能施以援手的心曲。最终，卢谌没能救出刘琨，段匹磾自称奉皇帝诏旨将刘琨缢杀。
    古人常以美玉喻才德。“握中有悬璧，本自荆山璆”是对自己和卢谌才德的自许和称颂。“握中”即手中。“悬璧”是用悬黎（美玉名）做成的璧；“荆山璆”是出自荆山的美玉。春秋时楚人卞和曾在荆山得璞玉，后为和氏璧。
    “惟彼太公望，昔在渭滨叟”说的是姜太公在渭水垂钓得遇周文王的君臣遇合故事。这里隐寓卢谌转告段匹磾，希望段匹磾能够不杀他，以共佐王室。
    “邓生何感激，千里来相求”说的是东汉邓禹敬佩刘秀的为人，追随刘秀共图中兴大业的事。隐寓并州失利后自己千里投奔段匹磾，也是闻知段匹磾明智识才。
    “白登幸曲逆，鸿门赖留侯”，分别说的是刘邦被匈奴围于白登山，幸得曲逆侯陈平用奇计解围；和刘邦在项羽鸿门宴上，有赖留侯张良事先谋划防备才得以脱险的故事。喻寓希望卢谌能像陈平、张良救刘邦一样设法营救自己。
    “重耳任五贤，小白相射钩；苟能隆二伯，安问党与雠”，意思是：晋文公重耳曾任用帮他复国称霸的五位贤士赵衰、狐偃、贾佗、先轸、魏犨，齐桓公小白曾拜用箭射中他衣带钩的管仲为相；如果能使二位君主成就霸业，为什么非要计较曾经是同党或者曾经是仇敌呢？隐寓希望卢谌劝说段匹磾不要因私人恩怨误了功业大事，也表明自己也不会因为被拘而计较段匹磾。
    “吾衰久矣夫，何其不梦周？谁云圣达节，知命故不忧；宣尼悲获麟，西狩涕孔丘；功业未及建，夕阳忽西流；时哉不我与，去乎若云浮”，这一节是对自己年老而功业未建的感慨。“吾衰久矣夫，何其不梦周”，语出《论语·述而》：“子曰：‘甚矣吾衰也，久矣，吾不复梦见周公。’”是孔子对自己年老体衰的感喟。左传·成公二十五年》有“圣达节，次守节，下失节”一语，《周易·系辞》有“乐天知命故不忧”一语，所以“谁云圣达节，知命故不忧”的意思是：谁说圣人通达节操，乐天知命就不会忧虑？“宣尼悲获麟，西狩涕孔丘”就是例证。鲁哀公十四年西狩获麟，麟本仁兽，其出应为圣王瑞兆。孔子因而伤周道不兴、嘉瑞无应，“反袂拭面，涕沾袍”，感叹“吾道穷矣”（《公羊传·哀公十四年》）。“功业未及建，夕阳忽西流；时哉不我与，去乎若云浮”，用白话说就是：功业还没有来得及建立，人就像夕阳一样将要落山；时光不会等待我们，它消失得像浮云飘过一样快。
    接下来“朱实陨劲风，繁英落素秋；狭路倾华盖，骇驷摧双辀”，是用一组意象表明自己已进入人生之秋，却又遭遇命运的困顿。红熟的果子在强劲的寒风中坠地，繁盛的花儿在霜降的秋天里飘落；在狭窄的道路上倾翻了车辆，马受惊吓双辕折断。华盖：华丽的车盖。辀（zhōu）：车辕。
    最后诗人发出哀叹：“何意百炼刚，化为绕指柔。”意思是：怎么会想到经过百般锤炼，铁一样的坚强刚硬，竟然变作了像绕指的柔丝一样软弱呢？刘琨作为征战沙场的将军，素有名望。可一旦羁身被困，犹如虎落陷阱，只能任人宰割。“何意百炼刚，化为绕指柔”，是英雄末路的悲鸣，是英雄气短的无奈。施闰章《蠖斋诗话》评价“何意百炼刚，化为绕指柔”说：“‘何意百练刚，化为绕指柔。’非英雄失志、身经多难之人，不知此语酸鼻。”宋长白《柳亭诗话》：“刘越石诗‘何意百炼刚，化为绕指柔'，李太白诗‘屈体若无骨，壮心有所凭’，读前句便有英雄失路，托足无门之悲；读后句便有‘老当益壮，宁知白首之心’。诗之感人也如是。”
    “何意百炼刚，化为绕指柔”在文章中的运用举例——
    管成子《作为女人的法拉奇》：
     “何意百炼钢，化为绕指柔？”无论从哪方面说，《给一个未出生孩子的信》都应该成为法拉奇作品中的一朵奇葩，因为它表达出作者的另一种风格。之前的法拉奇，总是给人一种强大、刚毅、坚韧的形象，而这里则是一个儿女情长、温情脉脉的法拉奇。
    史卫燕《“奶爸文化”兴起都是因为“爱”》：
    尽管社会对“奶爸”的期望越来越大，但目前奶爸们的笨手笨脚还是给人“何意百炼钢，化为绕指柔”的刻板印象。
    王保彦《以健康心态净化政治生态》：
    党员干部尤其是主要领导干部对待同事同志要平和，要让人家把话说完，既从谏如流、又有主心骨，关键时刻既要敢拍板、又要戒急躁，正可谓“何意百炼钢，化为绕指柔”。

（杨新华 释评）